愈烈,家里能摔的能砸的所有都成为了夫妻俩的手下亡魂,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夫妻之间不再顾及最后一分脸面,连一贯冷静的母亲变得歇斯底里她只能拉着小姜澈去了离家不远的公园,两人缩在滑梯底下的角落里一起抱头痛哭。
等哭累了他们也不敢回家,黄昏,姐弟俩蹲在沙坑旁,钟灵盯着姜澈默默地玩沙子,暮色四合的天盖之下,夕阳将这一对姐弟小小的身影拉得颀长,又孤单,又落寞。
然后钟灵掰着腿凑到小姜澈身边,阿澈,你以后也可以哭的。
姜澈拿着树枝在沙坑里涂涂画画,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睛红红得像只受了伤的兔子,眼角的小小泪痣让他看起来更柔弱可怜。
可是他抿着嘴,表情很倔强:我不要。
哭出来才会好,哭一点都不丢脸。
姜澈抬头看了钟灵一眼:姐姐就老是哭。
钟灵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找打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被打疼了,姜澈盯着钟灵,瘪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乱七八糟,好像把人生中所有受到的委屈,在那一天里全都倾泻了出来。
喔,阿澈不疼不疼,姐姐错了。钟灵第一次见他这样哭,急忙把他的脑袋拢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还帮他吹气止痛。
彼时的他们,两个影子合并为一个,好像也不那么弱小了。
钟灵攥紧了手心。
那个男人是很垃圾,可是姜澈是无辜的。钟灵说,以前我也想不通
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心道:可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太钻牛角尖了他那时才八岁,他知道什么是出轨?他也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帮着撒了个小小的谎,他就是觉得男孩子应该跟着父亲,如果这么想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把过错迁怒到他身上去,让他分担那个人渣的不幸?我不懂啊妈我们到底想要一个八岁的小鬼做到什么地步才可以?
钟静心缓缓地将视线重新迎向女儿,许久,她按着额,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手心里钟灵的指尖,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隐约有情绪翻涌,不甘、懊悔、软弱和怜爱等等种种复杂交织在一起,最后归于平静。
甚至说,归于母性。
你说的没错,他是你弟弟。
钟静心闭上眼。
可他不是我儿子。